一起读红军第四方面军战史10—强渡嘉陵江
1934年1月,正当川陕革命根据地开始深入进行反敌人六路围攻的时候,远在江西的中共临时中央在瑞金召开了六届五中全会,博古主持了会议,并作了报告。这次会议,把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冒险主义发展到顶点。这即是:'第一,不顾敌强我弱和第五次反'围剿'战争开始后的不利形势,照搬共产国际第十二次执委会决议,判断'中国革命的危机已到了新的尖锐的阶段﹣直接革命形势在中国存在着'。极力夸大革命形势,认为国民党的统治正在急剧崩溃,从而断定第五次反'围剿'的斗争,将决定中国'苏维埃道路与殖民地道路之间谁战胜谁的问题',并估计这个问题将会在最短的历史时期内得到解决。第二,宣称'在我们已将工农革命民主专政推广到中国重要部分的时候,实行社会主义革命将成为共产党的基本任务'。第三,主张集中火力反对中间派别,在反帝运动和工人运动中只搞下层统一战线。第四,在反对'主要危险的右倾机会主义'、'反对对右倾机会主义的调和态度'等口号下,在党内和军内继续推行宗派主义的过火斗争和打击政策。'
'左'倾冒险主义的进一步发展,使得中央苏区红军在反'围剿'战争中,只能执行错误的战略战术,从而在蒋介石发动的大规模的进攻面前遭到严重的损失。1934年4月中旬,国民党军队集中力量进攻江西广昌,博古、李德(奥托.布劳恩)等命令调集红军主力保卫广昌,同敌人进行'决战'。18天之后,红军遭受重大伤亡,广昌失守。1934年5月始,国民党军队分兵向中央苏区中心兴国、宁都、石城等地进攻。中央苏区红军又奉命实行'六路分兵'、'全线防御',结果进一步陷于被动局面。1934年10月初,国民党军队已推进到中央根据地腹地,兴国、宁都、石城相继失守。10月10日晚,中共中央、中革军委率红军主力5个军团及中央、军委机关和直属部队共8.6万余人,分别自瑞金、于都地区出发,被迫实行战略大转移。
中央红军踏上征途的时候,在川陕苏区的红四方面军还正沉浸在取得粉碎敌人六路围攻的胜利之中。然而,随着红军反围攻的胜利,川陕革命根据地的困难局面也突出地显现出来。徐向前说:'10个月的反六路围攻,固然以我军的胜利和敌人的失败而告终,但川陕根据地的元气,却受到了严重损伤。我们的面前,废墟一片,困难重重。战役结束后,我从前线回到后方,沿途所见,皆为战争破坏带来的灾难景象。良田久荒,十室半毁,新塚满目,哀鸿遍野,令人惊心惨目。''但是,更令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和红四方面军领导人所担心的,还是在长征途中的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的情况。张国焘感到江西红军脱离瑞金根据地,向西行动,'这是使我们十分震动的事'。
1934年11月1日,红四方面军在通江县毛浴镇召开党政工作会议。到会的连以上政治工作干部800余人。方面军总政治委员陈昌浩主持了会议。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张国焘作了形势与任务的政治报告和总结。陈昌浩作了党政工作报告,徐向前作了军事工作报告。毛浴镇会议历时9天,至11月9日结束。'会议讨论了当前形势与任务,总结了反六路围攻以来的党政工作,并根据政治工作长期积累的一些经验作出了《红四方面军政治与党务工作决议案》,制定了《团政治处暂行工作细则》、《军、师政治部的暂行工作细则》和《红四方面军军训训词》。此外还表彰了战斗英雄、模范和提出了开展竞赛活动。'大会强调指出:'我们目前的中心任务就是:在坚决的进攻路线之下,彻底消灭刘湘,冲破川陕反革命的'川陕会剿'来汇合红二、六集团军、中央苏区红军,争取苏维埃新中国的实现。'
毛浴镇党政工作会议,是红四方面军继木门会议后政治工作建设的又一次重要会议,对于统一思想,加强政治工作,提高政治干部的责任感,鼓舞广大指战员的革命意志起了重要作用。实际上也是一次冲破敌人'川陕会剿'计划的政治动员。徐向前后来评论说:'这是一次着重从政治上建军的重要会议,在方面军历史上有不可磨灭的意义。'
毛浴镇会议结束后,红四方面军军事工作会议于11月中旬在巴中县清江渡召开。会议由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主持,参加者为师以上干部和少数团的干部。这次会议除总结反六路围攻的经验,研究加强部队军事建设和训练工作外,着重研究了打破敌人'川陕会剿'的战略方针和作战计划。会议还制定了军事教育、参谋、经理、医务、组织等工作大纲。清江渡会议期间,红四方面军总部向与会者介绍了中央红军转战的情况,并拟定了向川陕甘发展的战略方针和作战计划。其主要内容是:依托老区,发展新区,以打击敌胡宗南部为主要目标,夺取甘肃南部的文(县)武(都)成(县)康(县)地区,将川陕根据地发展为川陕甘根据地。
毛浴镇党政工作会议和清江渡军事会议结束后,随着这两次会议决议的传达贯彻,进一步推动了红四方面军从反六路围攻胜利后即开始的部队整训工作。
红四方面军反六路围攻获得巨大胜利后,四川军阀被打得焦头烂额,各路'诸侯'遭受巨创,元气大伤,全省统治阶级一片混乱。敌人舆论惊呼:'形势险恶',四川终于成了'江西第二'。刘湘在其辞呈中也称,'川虽僻远,关系全局甚重'。国民党统治集团获悉四川军阀惨败,极为震骇,哀叹'西望云天,伤心不已'。四川的军阀、地主、资本家、官僚惊恐之余,纷纷将存款汇往上海,以致申汇暴涨,出现在四川交200元,在上海只收百元的事。在成都的官僚、地主头面人物,在惊恐万状之中,于西御街'剿总安抚委员会'召集会议,商筹挽救'危局'的办法。会上对四川'剿匪'军前方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刘从云大加指责,认为军事失利,皆因其指挥谬误所致,决议以'安抚会'名义致刘从云,要其自裁,以谢川人。前方各部也纷纷攻讦刘从云毫不知兵,指挥不当,以致全军溃败,第三师第八旅代旅长刘若弼,电请刘湘杀刘从云以安军心。刘湘也十分清楚,四川各路军阀、地主、资本家、官僚、政客对刘从云横加指责,其实是对他自己的指责。在上下交迫的情况下,刘湘计无可出,一方面通电辞职,另一方面自成都出走重庆,以表示辞意甚坚。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刘湘乘汽车从成都去重庆途中,经内江棉木镇时,从汽车中跑了出来,表示要投江自尽,演了一场假投江的滑稽剧。
刘湘到重庆后,表面装作消极,其实是以退为进,既不办公又不见客,在幕后开始了一系列活动。他首先派飞机将范绍增接到重庆,对范抚慰备至,并拨给大笔作战活动经费,意在鼓励范绍增继续卖力,抗拒红军。另派其妻弟周成虎、亲族刘树成携带大批慰问品到前线慰劳各将领,还运去大量械弹,充实各部的战斗力。除此之外,刘湘还严令下川东20多县的县长集中团队,每县至少须调出反动地主武装1500人以上开赴前线,并须广募兵员,补充前方作战部队。同时,刘湘日夜召集亲信幕僚,商讨准备以后的打算及作战计划,并决定在近期内到前方召开将领会议,命令其第二师师长王缴绪速到重庆,随同前往绥定、宣汉等地视察战地情况,及参与今后第五、六路的作战指挥。
刘湘的种种手法,早为谙熟于此道的蒋介石看穿。所以自从刘湘8月23日宣布辞职之后,南京方面对此并无多大表示,一方面是因为蒋介石忙于对中央苏区的大规模'围剿',另一方面也由于川军六路围攻尚未被红四方面军彻底粉碎,西线第一、二、三、四路还在其防地犹豫彷徨,蒋介石需要再观望一阵。刘湘也十分清楚蒋介石的用意,加之他与蒋介石之间矛盾颇多,现在又遭惨败,各方多有责难,因此,唯恐蒋介石与四川其他军阀携手合力将其排挤,不好应付;同时刘湘也看到蒋介石正在江西用兵'围剿'中央红军,暂时无力西图四川,而他自己在川中军阀间乃为老大,在当前的局势之下,并无实力人物能继其任。刘湘是不甘寂寞的,复职之心早在跳动。因为南京方面以刘湘的去留问题,直接涉及到四川'剿赤'的重大关系,蒋介石于8月27日致电刘湘以示挽留,加之各方面尤其是四川各地军阀豪绅、土劣官吏的'恳切'慰留,刘湘乃在9月6日向成渝绅商官兵表示:复职事在考虑中,同时,宣称'日内决赴前方布置军事,准备与匪一战。'刘湘此举实为给蒋介石看,以表明他有复职之心,同时也是向蒋介石卖关子要价。蒋介石心里当然明白,但没有立刻答复。9月8日,刘湘致电蒋介石表示:'愿以在野之身,权支危局'、又说什么现刻绥安、宣汉吃紧,第三、四两路相继告急,乃决定即驰赴前线视察整理,期能暂时稳定,以待'中央'处置云云。此时,四川各路军阀,尤其是西线第一、二、三、四路的军阀,田颂尧、李家钰、罗泽洲、杨森等部正在遭受红四方面军的沉重打击,向后溃散之际,根本无力与刘湘一争高低,也纷纷发电促刘复职;同时,蒋介石在中央苏区方面发动的第五次'围剿',随着国民党军队逼进中央苏区腹地,也大局初定。中央苏区红军正在做撤出中央苏区的准备,各线红军向瑞金、于都等地集结。蒋介石在对中央苏区的'围剿'即将得手之前,对四川的'剿赤'所遭巨挫深感不安,进而积极准备对川陕根据地进行新的'会剿'。
9月16日,蒋介石致电刘湘及川军各路总指挥,指责川军各路将领:'自五、六路挫败后,一、二、三、四路,又复节节后退。南江、巴中相继沦陷;巴河险要,也竟放弃。三路既遭失败,二路又受到创伤,遂使苍溪、阆中、仪陇、营山、蓬安等处,均觉岌岌可危;此实各路互相猜疑,彼此坐视不救之必然结果。各个击破,前言悉验,惟有痛心!盖兄等虽各矢言开诚协力,然从未声明某路被攻,某路赴援策应,或弃间实行夹击者,各不相谍,事实昭然;故虽为六路会师,实则皆各自为战。加以各路自身贪存,勉强周旋;有相提自保之意,绝无背水背城,硬扎硬打之决心;往往稍一交绥,即图引退。基上两因,致匪深知进无苦战,后无顾虑,尽可肆意突击,放手穷追;故各路不败则已,败则损失奇重。'由此看来,蒋介石对四川军阀确实是太了解了。因此,在指责了一番之后,又告诫川军各将领说:'今一、二、三、四各路阵线,已逼近嘉陵江岸,则全川存亡,及诸军生死最后之关键,实是临头,再不死拼,唯有坐待灭亡。'同时指定川军各路防线为:'一路扼守长池,二、三两路扼守恩阳河南岸之线,以保仪陇;杨军固守佛楼寺三溪口,左连鼎山之线,以固营渠;借以稳固阵地,速图整理;务盼兄等恪切遵行。'蒋介石深恐其令难以发生作用,又要求说:'对于上列规定各要点之阵线,已有转移逾越者,应即赶紧力图恢复,嗣后拼命死守。倘仍不努力夺回规定阵线,或再任意放弃,或不相策应援救者,不问原因如何,中央定予严惩。'该电还要求刘湘:'尤应克日复职,主持一切。'尽管蒋介石威逼利诱,苦口婆心,费尽心机,但川军一、二、三、四路丝毫无能抵挡红四方面军的猛烈进攻。在蒋介石电令后不到一星期,川军一、二、三、四路,就损失14000余人,连丢苍溪、仪陇等城。红四方面军即完成西线反攻,胜利完成了反六路围攻。
蒋介石也为红四方面军反六路围攻所取得的胜利所震慑,深怕红四方面军继续发展壮大,席卷整个四川,从而使四川成为全国各地红军的汇聚之地,成为'大患'。因此,蒋介石为了稳定四川反动统治,积极着手布置对川陕革命根据地的'川陕会剿',除了连电刘湘复职外,还飞到西安,与陕西实力派人物杨虎城策划从北面进攻红四方面军。刘湘在蒋介石的催促之下,于10月22日通电宣布复职,即日赴开江前方督师与红军作战。
11月20日,刘湘到南京与蒋介石商谈'会剿'红军问题。双方经过反复折冲尊俎,讨价还价,最后达成协议。蒋介石应允在政治、经济、军事上大力支持刘湘,刘湘则同意蒋介石集团向四川发展其势力。南京政府一方面任命刘湘为四川省政府主席,统一指挥全省军队,并拨给其军费240万元及武器弹药一部作为'剿匪'补助;还运进白银1000万两,以稳定金融,维系人心,允许四川发行公债。另一方面,南京政府为进一步控制四川,调其嫡系部队胡宗南第一师由甘南入川,接替广元、昭化川军防务;第四十七师、五十四师进入川东奉节、万县一带;上官云相第四十四师和独立第四旅,经鄂西进入陕南安康地区,准备经紫阳、安康、平利、岚皋,夺取万源;同时,蒋介石还派财政部要员陈绍到四川任整理财政特派员;又命其南昌行营在重庆设立驻川参谋团,主任贺国光、副主任杨吉辉,以监督川军'进剿'红军。12月中旬,刘湘从南京返回四川后,一方面电令各地方长官'抖擞精神','坚定民心','整饬民众武装,充实自卫能力'。另一方面,采取'北守南拒'方针,急调潘文华为南路总指挥,率领40余团兵力开赴川黔边境阻挠中央红军北渡长江;在川北调兵遣将,调整部署,督饬各路广修碉堡,坚筑工事,深沟高垒,纵深配备,据险扼守,加强对红四方面军的封锁。
刘湘调整兵力后的部署为;第一路邓锡侯部担任昭化以南,射箭河到江口一段江防;第二路田颂尧部担任江口以南到南部新政坝一段江防;第三路李家钰、罗泽洲部分布于南部、蓬安、仪陇等县边界地区:第四路杨森部分布在渠县、营山地区;第五路唐式遵部和第六路刘邦俊部,布防于北起城口,南经官渡场、厂溪、罗江口至渠县的三汇镇一线。从敌人兵力布防可以看出,敌人已经形成了对川陕根据地的包围态势。但是,由于四川各路军阀在六路围攻中遭受严重的损失,加之蒋介石正在忙于集中主力在川黔边境追堵中央红军,'会剿'计划迟迟未开始执行。
为了迎接艰巨的斗争,打破新的'围剿',川陕根据地的党政军各级机关,广泛深入动员群众,争分夺秒加紧工作。鉴于大片恢复区饱受反动军队的蹂躏、摧残,人口减少,田园荒芜,乡村残破,经济濒于崩溃,红四方面军各部队按驻地划分区域,派出大批工作队到地方,协助党政机关开展工作。同时,领导群众恢复生产,开办农村合作社,促进物资交流;关心群众生活,特别注意解决少数贫苦农民的实际困难;稳定群众情绪,提高群众的生产、备战的积极性。红四方面军各级领导机关抓紧对部队的调整、补充和训练,同时在部队中开展大规模的政治教育和各项战备工作。经过3个多月的紧张工作,根据地的各项事业和工作,都有了很明显的恢复。红四方面军的扩军工作成绩显著,到1935年1月,即有2万名新战士补入部队。
在此期间,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红四方面军总部的一些领导人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等,曾就川陕革命根据地的发展方向交换过意见。张国焘在毛浴镇会议期间与徐向前闲谈时曾征询徐的意见:'你看将来该怎么办?现在根据地物力、财力很困难、如果刘湘再发起新的进攻,该怎么个打法?去汉中行不行?'徐明确表示不同意离开川陕苏区,他对张国焘说:'西渡嘉陵江的战机已经丧失,敌人筑碉防御,我们再向南部一带发展,有很大困难。汉中地区是块盆地,南面有巴山,北面有秦岭,回旋余地不大,去不得的。我看还是依托老区想办法比较好。'
1934年11月,中央红军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以无比的英勇,战胜了蒋介石国民党军队的追、围、堵、截,连续突破四道封锁线,于12月15日进入贵州。12月19日,中革军委《关于执行中央政治局十二月十八日决议的决议》,要求'四方面军应重新准备进攻,以便当野战军继续向西北前进时,四方面军能钳制四川全部的军队'。这样,'配合中央红军行动'成为红四方面军的'主要任务'.1935年1月中旬,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遵义召开扩大会议,确立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新的中央的正确领导。这对于挽救当时红军和革命的危局,进而争取中国革命的胜利,具有决定的意义。会后,中央红军向川黔边的赤水河进军,拟从泸州至宜宾一带渡江北上,向川西北转移。
为贯彻清江渡会议期间确定的川陕甘计划和策应中央红军行动,冲破敌人的'川陕会剿',红四方面军总部决定乘敌'会剿'一时难以开始之际,组织广(元)昭(化)战役。广元,为川陕之咽喉,又在嘉陵江东岸,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那里是嘉陵江的上游,江面不宽,容易渡过。我们拿下了广元、昭化,就控制了嘉陵江两岸,进而可图川西平原、甘南、陕南,伺机策应中央红军和红二十五军。'这时,敌胡宗南部丁德隆旅刚奉令入川,进据广元、昭化地区。该地有5个团和两支游击支队(相当于营),统归独立旅长丁德隆指挥。其中驻广元两个团(张钟麟独一团、刘超寰独三团)和丁德隆独立旅部:驻昭化1个团(甘竞生独二团)驻羊模坝、三磊坝一线两个团(第一旅第-﹣团和补充旅第一团);两个游击支队活动于川陕交界的得胜关、转斗辅等地。1935年1月下旬,红四方面军即以红三十一军全部、红九军主力和红三十军、四军各一部共18个团、向广元、昭化地区集结。广昭战役的目的是歼灭广元、昭化地区的胡宗南丁德隆旅,夺取广元、昭化两城,以利尔后向甘南文县、武都、成县、康县地区发展,寻歼胡宗南主力。红四方面军总部确定的作战计划是:首先扫清广元、昭化外围敌军,并以主力突击敌侧背,以割断两城敌军与外部联系,然后相机转入攻城或打援。
1月22日,战役开始。红四军十师和红三十一军一部进逼广元城,形成对该城的包围。同日,红军一部向转斗铺敌军展开进攻,上午10时,红军又派一部约200人经黄坝河附近迂回转斗铺侧背,断敌退路。驻转斗铺的敌第一游击支队在红军南北夹击之下,大部被歼,小部向北逃窜。敌第二游击支队奉命由得胜关往援,当其进抵黄坝河附近之李家坪时,被红军预伏部队包围,经3小时激战,伤亡甚众,残部乘暗夜突围逃回得胜关。红军即占转斗铺、黄坝河地区,使主力部队得以顺利渡江西进。
红军另一部向羊模坝敌军进攻。红三十军、九军于22日晚由朝天驿渡江,间道迂回羊模坝,23日下午5时许将羊模坝敌人包围。敌胡宗南部补充旅第一团团部及第二、三营,凭借有利地形进行防御。当晚,红九军主力向该敌发起攻击,经一夜激战,全部占领敌各阵地,歼敌绝大部分,敌另1个营由大坝口来援,也大部被歼。这时驻三磊坝之敌第一旅第一团惧怕被红军聚歼,在红军与羊模坝之敌接触时即放弃防地逃向碧口。这两次战斗共俘敌800余人,缴枪600余支。战斗中红军第二十五师副师长潘幼卿和第八十八师副师长丁纪才牺牲。
同时,红三十一军九十三师于22日晚从昭化、广元间渡过嘉陵江,占领河湾场,切断广元、昭化两地敌军的联系;并以一部进至昭化以北宝轮院,乘势进围昭化城。1月25日,红九十三师开始向昭化守敌独立旅第二团发起进攻。战斗异常激烈。1月26日,红军包围广元的部队也开始攻城作战。红三十军在三十一军部队配合下,于27日占领广元飞机场,29日又占机场东侧敌重要外围阵地乌龙堡,并歼敌一部。但因昭化、广元两城的敌军凭坚固守,攻击数日进展不大;而胡宗南也不派兵增援,还将驻阳平关的1个团调回碧口,意在凭坚固守县城以疲惫红军。此时,敌邓锡侯第二十八军一部已逼近广元、昭化,威胁红军侧背。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总政委陈昌浩鉴于攻打广元、昭化未克,吸打援敌计划难以实现,无法大举西进,而长期屯兵坚城之下,也非所宜,乃决定放弃原定战役企图,下令撤广元、昭化之围,执行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决定,准备强渡嘉陵江,策应中央红军。
广昭战役期间,红四方面军总部收到了党中央和中央军委1月22日来电,内称:
为选择优良条件,争取更大发展前途计,决定我野战军转入川西,拟从泸州上游渡江,若无障碍,约二月中旬即可渡江北上,预计沿途将有许多激烈的战斗。这一战略方针的实现,与你们的行动有密切关系。为使四方面军与野战军乘蒋敌尚未完全入川实施'围剿'以前。密切的协同作战,先击破川敌起见,我们建议:你们应以群众武装与独立师、团向东线积极活动,钳制刘敌,而集中红军全力向西线进攻。因我军入川,刘湘已无对你们进攻可能,你们若进攻刘敌,也少胜利把握,与我军配合作战距离较远,苏区发展方向也较不利;西线则田部内讧,邓部将南调,杨、李、罗兵单力弱,胜利把握较多,与我军配合较近,苏区发展也是有利的。故你们宜迅速集结部队完成进攻准备,于最近时期,实行向嘉陵江以西进攻。至兵力部署及攻击目标,宜以一部向营山之线为辅助方向;而以苍溪、阆中、南部之线为主要方向。在主要方向宜集中主力,从敌之堡垒间隙部及薄弱部突入敌后,在广大无堡垒地带寻求敌人,于运动战中包围消灭之。若你们依战况发展,能进入西充、南充、逢溪地带,则与我军之配合最为有利。同时我们要估计到敌人可能以较少兵力利用堡垒钳制四方面军,而乘野战军立足未稳之际转移主力实行突击,以收各个击破之效,因此你们作战方针从速决定电复。
中央政治局及军委
接到中央电报后,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于旺苍坝召开紧急会议,对中央电报作了认真的研究。徐向前回忆:'中央发出这个电报时,红一方面军已离开遵义,向川黔边的赤水方向前进。形势紧迫,不容我们犹豫不决。我从前线匆忙赶回旺苍坝,出席总部举行的紧急会议讨论这一牵动全局的作战方针。''中央要求红四方面军集中全力西渡嘉陵江,突入敌后,运动歼敌,策应红一方面军渡江北进。这就是说,红四方面军的主力,将离开川陕根据地,向嘉陵江以西发展。大家认为,如果不是中央红军的处境相当艰难,中央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因而西进策应中央红军作战,是头等紧要的事。会议决定,第一,暂时停止与胡宗南的角逐。第二,由三十一军和总部工兵营,火速搜集造船材料,隐蔽造船,解决渡江工具问题。第三,适当收缩东线兵力,准备放弃城口、万源一带地区。第四,即以主力一部出击陕南,调动沿江敌人北向,为在苍溪、阆中一线渡江创造战机,并接应已经进入陕南商县一带的红二十五军。'会上,还讨论了是否以红四方面军主力南下,直接与中央红军打通的问题。大家讨论来讨论去,在走哪条路,需要多少兵力,能不能打到长江边等一系列问题上议论很多。一来红四方面军力量有限,派部队出去多了,川陕苏区东、南部有刘湘、李家钰、罗泽洲、杨森等部共100多个团配置,川陕苏区就有丧失的危险;二来派部队少了,如去1个师,等于拿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四川的地形,山险路隘,敌人把路一截断,红军则无处可走。还有的说先派1个团去吧,有的说那就更别想回来啦。因红四方面军力量有限,没有把握,在这个问题上,只好作罢。根据各方面情况考虑:红四方面军总部决定以红三十一军和总部工兵营迅速搜集材料,隐蔽造船,积极进行渡江准备,并监视昭化、广元敌人。集中红四军6个团、红三十军4个团、红九军两个团共12个团的兵力出击陕南,以迷惑和调动敌人,创造在苍溪南北地区渡江的有利条件,并策应已进至陕南商县一带的红二十五军。另以红九军二十五师置于转斗铺地区,保障进攻部队左翼侧后的安全。
2月初,红四方面军开始陕南战役。敌驻守陕南的孙蔚如第十七师,辖3个旅另1个独立旅,共13个团、其兵力部署为:独立第一旅刘文伯部3个团,驻宁羌、沔县地区;第四十九旅王劲哉部3个团,驻南郑地区,第五十旅段象武部3个团,驻南郑、褒城一带;第五十一旅赵寿山部4个团,驻防西乡、石泉、镇巴、汉阴一带。红四方面军发动陕南战役,不是真正打杨虎城,只是虚晃一枪。陕南西北军孙蔚如部过去怕胡宗南的势力入陕,侵占西北军地盘,曾和红四方面军达成互不侵犯默契,双方一度相安无事,并有些来往。但在四川军阀发动六路闹攻期间,他们屈服于蒋介石压力,出兵攻打过红四方面军。同时孙蔚如部还任凭胡宗南的势力伸向川陕边,威胁红四方面军侧背,也使红四方面军上下十分恼火。红四方面军这次出于战略上的需要,出击陕南,顺便给孙蔚如点颜色看看,以示惩戒,也是必要的。尽管如此,红四方面军还是做到仁至义尽,在红军出击之前,派人送信给宁羌守军敌独立第一旅第二团团长杨竹称,要他主动撤兵,勿作抵抗。但杨竹称对此置若罔闻,令其部队坚守。
2月3日,红十师主力和红十二师一部向宁羌敌外围据点发起攻击,经一昼夜激战,连克贺家梁、七星池、东山观等地。2月4日上午,红军开始攻城,经过短暂激战,宁羌城的4门均被突破,敌大部被歼,残存者仅30余人。宁羌战斗,共消灭敌人1个团部和两个营,活捉敌团长杨竹称,打死敌县长白成斋。2月5日,红四军、九军、三十军各一部,分三路从铁锁关、宁羌、阳平关向东北挺进。敌第十七师师长孙蔚如急调该师第四十九旅王毅武(劲哉)部及独立第一旅第一团,经沔县向西迎击。7日,该敌进抵新铺湾,立即构筑工事,企图阻止红军前进。8日拂晓,红军向敌发起攻击,激战半日,进展不大,与敌形成对峙。9日拂晓,红军第四军十师、三十军八十八师,向据守新铺湾的敌人实行正面进攻和侧翼迂回,并以一部直趋沔县断敌退路,敌军心动摇,随即溃乱。红军乘机猛攻,一举将敌四十九旅和独立旅第一团大部歼灭。接着,红军乘胜前进,溃敌骑兵团,占领沔县,围攻褒城,直抵南郑城郊。红军在进军陕南的十多天内,先后占领了宁羌、沔县两城和阳平关重镇,歼敌4个多团及一批地方民团,缴机枪70余挺,步枪5000余支,俘敌团长以下官兵4000余人。到此时,蒋介石赶忙调整兵力部署,向川陕边境增援。胡宗南部丁德隆旅由四川广元、昭化调至阳平关地区,防备红军进攻其后方甘肃天水地区;川军邓锡侯部5个江防团北进接替广元、昭化防务,并北出与胡宗南部策应,将河溪关以南江防交田颂尧部;故第四十九、六十、六十一师,也向陕甘南部移动。在这种情况下,红四方面军总部见陕南战役已经达到了调动敌人的目的,遂撤褒城之围,停止进攻,并于2月中旬回师川北,准备渡江西进,以策应中央红军入川。
红四方面军完成陕南战役,自陕南回师川北后,情况又发生了变化。2月16日,中央军委发出朱德、周恩来、王稼祥为中央红军改变渡长江计划、争取创造川滇黔根据地致二、六军团及四方面军电:
国焘徐陈项贺任萧王:
甲、我野战军原定渡过长江直接与红四方面军配合作战,赤化四川,及我野战军进入黔边区继向西北前进时,用敌以十二个旅向我追击并沿江布防,曾于一月二十八日在土城附近与川敌郭、潘两旅作战未得手,滇敌集中主力也在川滇边境防堵,使我野战军渡江计划不能实现。因此军委决定我野战军改在川滇黔边区广大地区活动,争取在这一广大地区创造新的苏区根据地,以与二、六军团及四方面军呼应作战。
乙、本月我野战军在向金沙江前进中已调动川敌12个旅向兴文、长宁、高琪、筠连、横江地域集中,滇军主力也向威信、镇雄防堵,因在该地域作战不利,现我野战军已折向赤水河东乌江以北活动,并以黔西敌人为主要作战目标。
朱、周、王
当中革军委改变渡江计划的电报到达红四方面军总部之前,红四方面军一直是按照党中央和军委1月22日来电指示进行活动的。1935年1月24日,《干部必读》第100期发表李特的文章即说:'我们目前之紧急任务是集中兵力乘敌未备,先发制人,积极进攻,来消灭刘、邓、胡等匪部,与中央西征军及红二、六军团会师重、万,冲破'川陕会剿',赤化全川以彻底粉碎五次'围剿'。''直到2月16日,陈昌浩仍发表文章说:红四方面军的大举进攻'正是配合全国红军冲破五次'会剿'之有力支柱。'
中央红军改变行动计划,红四方面军总部领导人表示充分理解。徐向前认为:中央红军'土城一仗没打好,我看主要是部队连续转战,疲劳不堪,敌人以逸待劳,火力又强,不好对付。我们从鄂豫皖向川陕边转战途中,尝过那种苦头。部队连续行军,吃不上饭,睡不好觉,疲劳的要死,仗怎么能打好呀,不容易的。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懂得这一点。''既然土城受阻,中央红军根据当的敌情、我力,临时改变1月22日的作战方针和行动计划,是完全必要的。'''但是,红四方面军因受1月22日作战方针的牵动,已若箭在弦上,非进不可。''因为红四方面军主力在陕南作战期间,减弱了川陕根据地的防御力量,于是围攻川陕根据地的东线、西线敌军都向根据地进攻。2月3日,敌东线第二十军占领万源;2月8日占领巴中:9日占领通江;敌西线之敌罗泽洲暂编第二十三师于2月5日攻占仪陇,田颂尧部罗乃琼第三师于2月21 日 占领苍溪。川陕根据地的地盘越来越小,红四方面军的后方机关也转移到南江地区。红四方面军总部为继续贯彻原定向川甘边境发展的方针,配合中央红军在川南、黔北的活动,决定仍在苍溪、阆中间西渡嘉陵江。
为了制止四川各路敌军对根据地的进一步侵犯,扫清渡江作战的障碍,方面军总部决定首先消灭仪陇、苍溪之敌。1935年3月初,红三十军、红九军,红三十一军各一部向驻仪陇、苍溪等地的田颂尧、罗泽洲部发起进攻。红三十军八十八师、八十九师以夜袭手段,一举占领苍溪东南的老鹳场、红山庙,全歼敌田颂尧部罗乃琼第三师两个团,敌余部急忙向南败走,退至河溪关、碑院寺、火烽山等地固守。红军乘胜袭击罗泽洲风青山阵地,并向两翼包抄,敌仓皇败退至老鹳场西南之鸡山梁,企图凭借有利地形和坚固工事进行顽抗。3月5日,红三十军在红九军配合下,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不给敌以喘息之机,连夜向敌展开攻击,经过激烈战斗,歼灭敌罗泽洲部第九团和第八团大部。此前,罗泽洲命其第三旅一部由玉盘山前往鸡山梁增援,中途被红军围歼,损失重大。罗泽洲部随即全线溃退,红军分路追击,在九节梁、玉盘山将敌3个团分别包抄,予以重创,并迫使另一个团缴械投降。罗部遭此沉重打击,溃不成军,官兵争相逃命,直到蓬安嘉陵江西岸,才停下来收容整顿。红三十军和九军一部向兴隆场、日兴场、大风场等地发动攻击,歼灭敌四川边防军李家钰部千余人。与此同时,红三十一军以主力一部向苍溪东河沿线之敌罗乃琼师、王志远路、何德隅路各部进击,11日克复苍溪,守敌一部向阆中溃退,一部退守嘉陵江西岸。红三十一军乘胜在苍溪附近的张坝实施强渡,拟一举突破敌嘉陵江防线,但因准备不足,没有实现。
苍溪、仪陇地区作战,歼灭了田颂尧、李家钰、罗泽洲6个团的全部或大部,俘敌官兵4000人,缴长短枪5000余支,特别是罗泽洲师仅伤亡逃散官兵即在5000以上,再也不能担任作战任务。蒋介石以'罗泽洲督饬不严,精神废弛,影响全局'为名,将其'撤职查办';对田颂尧以'督饬不严,记大过一次'。至此,北起广元至南部城的嘉陵江东岸,除阆中城外,悉为红军控制,从而扫除了渡江作战的障碍。
红四方面军总部鉴于三十一军强渡嘉陵江计划未能实现,乃决定积极进行各项准备工作,另行组织渡江战役。
嘉陵江是四川的四大河流之一,江宽水深流急,两岸多是悬崖峭壁,地势非常险要。程世才将军这样描写:'横在我们面前的嘉陵江,就像一匹放任不羁的野马,奔腾不息,一泻千里。又像一条巨龙,被周围的高山挤压得发了怒,它咆哮着、怒吼着,扬起一个个浪头,狠劲儿地拍打着岸边的峭崖。宽阔的江面上,大大小小的漩涡一个套着一个,向前奔流而去。两岸多是高山峭壁和崎岖的羊肠小道。'好家伙,真够险峻的!'为了摸清敌人的江防部署和选定渡江地点,徐总亲自带领参谋人员,沿江勘察地形,选择强渡地点。他带领一行人,沿着苍溪附近的山间小路,走一程,停一程,详细观察和标记沿江的地形、水情、敌情,晓行夜宿、沿江跋涉三四百里,最后选定了在苍溪附近至阆中以北的3个渡江点。主渡地点位于苍溪东南的塔子山、石家坝一带。对岸守敌是田颂尧部,兵力不强,又是红军手下败将。塔子山雄峙于江东岸边,居高临下,利于红军发挥火力,掩护部队强渡。山后是块宽阔的平坝子,集结部队和船只都较为理想,不易被发现。该处江面开阔,水流平稳,船渡也比较有利,对岸又是一片平滩,越过平滩为丘陵起伏地,易于部队迅速展开,向纵深发展。
此时,嘉陵江沿岸及其以西地区,系由敌田颂尧部和邓锡侯部两部防守,由邓锡侯统一指挥。兵力主要集中在北起广元地区,南至南部县境的沿江一线,共52个团。其后方直至涪江沿岸地区十分空虚,仅在邓锡侯第二十八军军部所在地绵阳及其以北之江油地区,有主力一部驻守。针对敌人的兵力部署,徐向前制定的作战计划为:'实施重点和多路突击相结合的战法,以三十军为主攻部队、从塔子山强行突破后即向剑阁、剑门关方向进攻,协同三十一军消灭该地守敌;以三十一军从苍溪以北之鸳溪口渡江,直插剑门关,进而向广元、昭化进攻,保障右翼安全;以九军从阆中以北附近渡江,尔后以一部协同二十军向北进攻,另一部消灭阆中、南部之敌,保障左翼安全;以四军为第二梯队,接上述第梯队于苍溪地区渡江,主力相机向梓潼方向发展;方面军炮兵营配置于塔子山上,掩护三十军强渡。''根据红四方面军总部的指示,各部队广泛地进行了深入的政治动员,反复向战士们阐明渡江作战的意义,解除顾虑,增强信心,使部队树立了坚决顽强,奋勇前进,突得破,站得稳,彻底歼灭敌人的思想。同时,川陕根据地党组织和人民群众对红军的渡江作战给予巨大的支援。很多船工、木工、铁工,由各地跋山涉水赶赴苍溪,为红军渡江造船。群众还从远处运来了造船用的大批木材,筹集了大量的废 旧 钢铁。余洪远问忆说:'当时造船地点就选在离苍溪塔子山渡口约10里的王渡场,工地设在附近的山沟树林里,周围放上哨,严禁行人进入。省委从苍溪、南部、阆中、江口、巴中等县选调造船的技术工人140多人和青壮民工200多人,由王渡船工工会委员长李在安同志负责,日以继夜地加紧施工。为了保证质量,加快进度,以后省委又派我去督导这项工作,并负责在这一带为红军筹粮。2月初,我从宁强(原宁羌)赶回元坝子,带着保卫局的谢凡同志和我的警卫员祁怀安同志一道奔赴王渡。我们一进工地,只见到处热气腾腾,一派繁忙景象。当时正值隆冬,阴雨霏霏,寒风刺骨,许多工人衣着单薄,且未带被盖。为保持大家旺盛的情绪,我和几个同志商量,立即派人砍树枝搭简易棚子,使大家在休息时有个栖身之地。接着又召开了支部大会、积极分子大会、党团小组会,反复进行思想动员,要求党团员模范带头、互相鼓励、互相帮助。动员的口号是:打过嘉陵江,扩大根据地'、'为迎接中央和中央红军加快造船'。同志们听说迎接中央,情绪更高,干劲更足,争着拼命干活,不肯休息,实在困了就三五一堆背靠背地蹲一会。由于工地上不准生火,吃饭由附近村子送来,大家成天喝凉水,吃冷饭,始终无一怨言。就这样,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奋战,终于造成了木船100余只,其中大船70多只,小船20多只。大船长约12丈,宽约7尺,中间有格船舱,每只可容纳一排人。小船长约1丈4尺,宽约5尺,每只可容纳1个班。'
3月8日,朱德来电询问敌情及红四方面军'目前所采取的战略方针与发展方向如何'。3月11日,红四方面军致电中央,报告了敌人动态,提出:'目前,我军在南路大捷,拟大进,彻底灭敌,配合西方军行动。'表明了红四方面军西渡嘉陵江配合中央红军行动的决心。
3月28日,渡江战役开始。徐向前下达渡江命令,当夜红二十军八十八师二六三团两个营和总部教导营,于塔子山附近以神速秘密的动作渡江。第一批突击队员以瓢代桨,轻声划船。夜来风起,江面的浪涛哗哗作响,像是有意掩护红军行动,战士们以神速的动作向对岸偷袭。驻守这段江防的是敌何德隅部陈择仁营。敌连长排长等一伙人正聚集在哨棚内赌博,因而对红军奇袭渡江毫无察觉。当红军突击队登岸后连续摸掉三道岗哨,行至第三道工事园堰梁碉堡附近,向东岸红军发出胜利登岸号后,敌营部哨兵慌忙走出营部,刚到门口,就被红军击毙。这时,敌沿江防线射出密集炮火,妄图封锁江面,炮弹在江水中炸起高大的水柱,冲击着木船。奇袭立即转为强攻。红军在塔子山上的炮兵阵地和重机枪阵地数十门火炮和几十挺重机枪立刻向敌猛烈射击,掩护渡江部队继续强渡,陆续登岸。突击部队冒着枪林弹雨划向西岸,离岸20多米时,争先恐后跳下船,涉水展开冲杀,敌军顿时一片混乱,弃阵溃逃。红军登岸部队以极其神速的动作,猛冲猛打,很快全歼守敌3个连的兵力,占领了敌人一个营的沿江防区,控制了要点。随后,又击退了南北两翼敌人的反扑,巩固了杜里坝、老君堂、胡家场一带滩头阵地。后续部队趁势架起浮桥,陆续过江。3月29日拂晓,红八十八师第二梯队两个团,陆续过江投入战斗,扩大战果,乘胜攻占了飞虎山、高城山、万年山等制高点,攻克蟠龙庙,捣毁敌团指挥所,毙敌团长陈崇朴。接着,猛攻东青场。守敌不支,弃城向阆中思依场方向溃逃。红军乘胜追击,击伤敌旅长陈继善,并在后续部队配合下,击退由思依场方向敌江防总预备队派来增援的1个旅,敌人向剑阁方向逃走。
与红三十军强渡嘉陵江的同时,红三十一军九十一师在苍溪上游鸳溪场之石落锅强渡成功。红三十一军占领鸳溪对岸滩头阵地后,一举攻克敌险要阵地火烧寺,击溃敌刘汉雄师1个旅。红军主力另一部从侧翼向北进袭,防守张王、江口、青牛庙一线之敌覃世科旅还蒙在鼓里,当该旅谢安华团、张全民营被全歼后,覃世科才慌忙率队向剑阁方向败退,红军在追击中又歼敌一部。
红九军主力也同时在苍溪、阆中交界的涧溪口强渡成功。红军登岸后,一部沿苍溪东青场向剑阁方向进击,协同红三十军在剑阁、苍溪交界的马鞍山予溃敌刘汉雄师以重创;另一部向阆中城附近守敌第二十九军王志远路、第五旅、第七旅进击,于31日攻克阆中,守敌逃向盐亭。
3月29日拂晓前,徐向前在塔子山附近接到报告:红三十一军、九军分别从各自的渡河地点强渡成功,当即命令第一梯队留守人员注意保护好浮桥和船只,保证大部队顺利通过,并命令第二梯队的红四方面军准备跟进投入战斗。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徐向前带着前线指挥部人员,站立在塔子山前,目送一批批红军指战员,从浮桥、木船上渡过江去。待主力部队半数兵力已经过江后,徐向前一行人也踏上浮桥,向嘉陵江西岸走去。
红军第一梯队占领渡江要点之后,立即向敌纵深和两翼发展攻势,第二梯队红四军也很快从苍溪渡过嘉陵江投入战斗。红军渡江部队左翼红九军一部在红四军一部配合下,经阆中地区南下。于4月2日攻占南部县城,歼敌李炜如部3个团;右翼红三十军击溃刘汉雄部后迅速向剑门关推进;中路红三十军及九军另部于3月31日占领剑阁后,以红八十九师控制该城,以红八十八师向东北疾进,协同红三十一军进攻剑门关。
剑门关,确实险要。唐代诗人李白描写:'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剑门关位于剑阁县城东北60华里的大剑山上,横跨剑阁、昭化之间的山上隘口,扼川陕孔道。四周群峰锋立,北高南低,两旁均为数十丈高的悬崖绝壁,山间只有一条小路相通。古称'剑门天下险'。由于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经川敌在此长期设防,山上地堡成群,堑壕密布,是敌人江防纵深的重要支撑点。由敌邓锡侯第二十八军宪兵司令才文俊率3个团在此防守。企图依托剑门关两侧山头险要地势构筑的集团工事固守,控制川西北通道。阻止红军西进。王树声副总指挥按照原定的作战方案,指挥红军部队从东西南二面包围剑门关守敌、4月1日,红 三十一军九十三师和九十一师一个团最先抵达剑门关附近,红三十军八十八师从剑阁经汉阳、大生桥一带,于4月2口拂晓配合红三十一军完成对敌包围。敌人依托剑门关天险力图固守。红四方面军前方指挥部决定从南向北对故各个集团工事实行逐点攻击,很快扫清了外围各个据点,击溃守敌一个团,迫使敌防御阵地逐渐缩小。临近中午11时许,天空乌云密布,起初下起毛毛细雨,不久,雨越下越大,地上的雨水顺着山沟往下淌。王树山副总指挥命令攻击开始,红三十一军在东,红三十军在西,攻击全面展开,敌人据险死守并拼命反扑,红军同敌人在雨中多次展开肉博。红八十八师向剑门关的后关门逼近,封锁敌人后路通道、红七四团奉令向敌主峰阵地发起进攻。敌人见隘口东西侧山峰均已丧失,乃凭工事顽抗。红二七四团二营在营长陈五和(即陈康)率领下连续向敌主峰发起攻势均失利。陈五和带伤在前沿阵地动员:'同志们,只要拿下主峰,剑门关就破了!'接着陈营长向全营高喊:'同志们,冲啊!'说罢,带领全营立即跃出阵地,端着刺刀,以泰山压顶之势,一鼓作气冲上山顶。王树声副总指挥在二营发起攻击前命令炮兵连长:'敌人已经集中在主峰阵地上,那是一个集团工事,'他用手指给炮兵连长看,说:'我命令你每三发炮弹必须有一发准确地落在敌人工事里,压制住敌人的火力掩护二营再次发起冲锋。'炮兵连长向王副总指挥保证:'这一次我亲自上去打,请首长放心!''一发接一发的炮弹落在敌人主峰上的集团工事里,战士们高喊杀声,直冲敌阵。红二七四团二营战士迅速冲上山头。溃退的敌人越跑越多,东一群、西一群。二营陈营长也被这意外的情况弄怔了。原来敌主峰上只有一个营的集团工事,另一个营隐蔽在树林中作预备队。由于二营攻击太快,敌预备队来不及使用,两个营的敌人就一齐溃退,漫山尽是人了。'二营乘胜夺取北山主峰,切断敌向北逃跑的退路,随即将敌全部歼灭。红军一举占领了敌人所谓'插翅难飞'的剑门关。剑门关战斗,历时半日,歼敌近3个团,约3000人。'敌团长陈林当场被击毙,敌另一团长杨作荣化装潜逃,在营盘嘴坠崖而死;向关外逃散的500余残敌,最后也被红军追击部队消灭了。''红军攻克剑门关后,敌人纷纷向西逃窜。红三十一军、三十军一部受命乘胜北进,于4月3日占领昭化,歼敌1个团。
至此,敌人沿江防线悉被摧毁,红军控制了北起广元、南至南部约400余里的嘉陵江西岸地区,渡江战役第一阶段遂告结束。敌人在红军突破嘉陵江后,守卫江防的部队迟迟不敢向其上级报告,想以最快的速度将红军逼回江东,演个'掩耳盗铃'的把戏,似乎嘉陵江上从未响过枪声,以瞒过其主子。但红军却势如破竹,分二路同时强渡嘉陵江,使敌人顾此失彼无力招架。守敌见红军渡江已成事实,无法隐瞒过去,才于3天后电告蒋介石和四川'剿总'。田颂尧为了减轻战败之责,存有一种以退为进的侥幸心理,乃发电蒋介石请给以'削职示惩',随着将刘汉雄、何德隅、杨特生、陈继善等一下人等拟定处分报蒋。殊不知蒋介石于4月2日'手令川、中各军将领,田颂尧撤职查办,由孙震暂率二十九军,戴罪图功''。指责田颂尧军'防守不严'、'作战不力'、'实属玩忽命令,贻害地方,断难再事宽容。''被红军击败之敌川军第二十九军江防部队纷纷逃向射洪、盐亭、三台地区集结;邓锡侯第二十八军主力退缩于广元及其以北地区,另有3个旅和军部所率之部分机动兵力,布防于梓潼、魏城、江油、中坝、绵阳地区;胡宗南部仍在碧口地区迄以西松潘一线。
红四方面军为取得战役的全胜,决定集中主力歼灭梓潼、江油地区之邓锡侯部,并伺机向甘川边展开攻势。4月上旬末,徐总命令红三十一军主力向北推进至羊模坝、三磊坝地区并围困广元;令红三十军八十九师出青川、平武分割广元、江油敌军并阻击敌胡宗南部南下,以保障右侧安全,红九军、红三十军和红四军主力,则分别向江油、梓潼地区实施进攻。剑门关战斗后集结于菁林口地区的红三十军和红九军各1个师,立即分两路以迅雷之势直趋江油,攻占南部县城的红九军另一部,已于4月4日撤离该城,随后跟进;红四军则以主力一部从剑阁南面的金山、元山、五河一带向梓潼疾进,10日攻占梓潼。
与此同时、红三十军主力、红九军和红四军,分别从剑阁、南部、苍溪、阆中直趋江油。4月10日凌晨,红九军先头部队在当时的江油县城附近的牟家漩渡口乘敌不备渡过涪江,包围了江油县城(今武都镇)的守敌第二十八军杨晒轩第一旅。同时红军前锋直迫中坝(今江油县城)这个当时川陕公路上的要地。红军这一攻势,使四川反动统治中心成都大为震动,邓锡侯的老巢绵阳更受到直接威胁。邓锡侯为解江油之围,保成都安全,拼凑18个团的兵力,由他亲自率领。在飞机掩护下经中坝向江油大举增援。红军侦知这一情况后,除以红九军二十七师继续围困江油(敌被困40天,靠空投度 日 )外,集中红九军二十师、红一十军八十八师及红四军十、十一师各一部布于江油以南打敌援兵。14日,红军与援敌激战于塔子山、雄山关一带,给敌以重大杀伤。15 日 ,红八十八师攻占塔子山主阵地,红二十五师迅速向敌右侧包抄,敌顿时动摇、红军乘机全线展开攻击,将敌援兵全部击溃,歼其4个团,俘敌3000余人,邓锡候险些被生擒,红军乘胜于17日攻克中坝,18日攻克彰明,21日攻克北川。
红三十军八十九师和红三十一军一部于4月上旬向川西北方向推进。目的是出青溪、平武,分割广元、江油之敌,并阻击胡宗南部南下。红三十军三十九师从昭化的宝轮院、白水等地出发,兵分两路,一路向甘南碧口方向急进,打算相机夺取碧口,控制北出甘肃的通道;另一路经先锋、板桥,直趋乔庄(今青川县城)。红三十一军一部从宝轮院沿白龙江西岸,翻山越岭。经观音、骑马、板桥,也向乔庄逼近。红军于十日攻克乔庄。接着派一支部队去攻占川甘交界的摩大岭,歼灭敌胡宗南部1个营。14日,红军占平武。向碧口进攻的红军,被胡宗南部所阻,相持十余日,未能攻下碧口阵地,但起到了阻止胡敌南下的作用。不久,红军撤离碧口阵地,从乔庄经青溪转向平武西进。
至此,渡江战役胜利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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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渡嘉陵江战役历时24天。总计歼敌12个多团,约1万余人。攻克阆中、南部、剑阁、昭化、梓潼、平武、彰明、北川等8座县城,控制了东起嘉陵江、西迄北川、南起梓潼、北抵川甘边界纵横二三百里的广大地区。给敌第二十八、二十九军以沉重打击,使其不少师、旅失去作战能力。红四方面军西渡嘉陵江后南克中坝、彰明,直接威胁成都;北占青川、平武又有北出甘南之势,迫使蒋介石方面忙着调兵到陕西、甘肃,防止红军北上,另一方面又将刘湘主力13个旅西调绵阳地区,这就打乱了蒋介石原来的战略部署,牵制了大量川军于川西地区,从而有力地配合了中央红军西入云南,北渡金沙江的行动,为以后红一、四方面会师创造了有利条件。西渡嘉陵江战役,还使红四方面军获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的补充,也使部队得到充分的休整。同时,红军在嘉陵江以西的广大地区内,广泛发动群众,建立政权和群众武装组织,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的斗争,受到广大劳苦大众的热烈欢迎。他们筹粮筹款,运送物资,踊跃参加红军,支援红军作战。所有这些都为红军以后的斗争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由于长期战争的消耗,川陕革命根据地的实力受损,已无法支持大规模的反围攻斗争。为了摆脱困境和打破敌人正在准备的'川陕会剿',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确定了'依托老区,发展新区,向甘南发展'的方针。红四方面军强渡嘉陵江战役的胜利,冲破了敌人'川陕会剿'的计划。然而,当红四方面军主力进行嘉陵江战役的时候,川陕根据地内尚留下的红三十三军、4个独立师和妇女独立团以及若干支游击队,在张国焘、陈昌浩统一指挥下抗击着东线敌人和在逐步收缩战线。'但在收缩战线过程中,根据张国焘的指示,不适当地实行'坚壁清野',给人民财产造成了损失;不适当地把地方武装集中起来编为4个独立师全部带走,给以后根据地坚持斗争带来困难。''3月28日方面军强渡嘉陵江后,向根据地进攻的敌人,胡宗南部于28日占宁羌,王绩绪部4月4日占南部、16日占阆中,唐式遵部8日占南江、长池。在敌人重兵压迫下。方面军后方机关、省委机关、第三十三军和地方武装,以及部分地方干部,陆续撤到嘉陵江以西,仅刘子才、赵明恩等300余人枪留在根据地支持斗争。敌唐式遵部遂于4月14口占旺苍坝,21日占苍溪。至此,敌人占领了嘉陵江东岸地区并封锁了嘉陵江。从此,红四方面军离开了战斗27个月的川陕根据地、踏上了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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